雯月HAN

【汤你】明月

你与汤姆里德尔慢悠悠地行走在禁林之中,今日的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一向苍白狠戾的面容上竟泛起阵阵红晕,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细小的弧度,黑玉般柔顺的发丝服帖地垂在鬓边,在明月光辉的映衬下熠熠闪光,清冷的墨色眸子里充溢着名为温柔的情愫,给他添了许些人情味。
入夜,万物无语, 密林寂静,一轮满月,几颗残星,点缀得孔雀蓝的夜色绚烂得如同动人的童话。万籁俱寂,只能听见冷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还有那些神秘生物踏过树叶铺成的地摊的“咯吱咯吱”脚步声。天空中有层层青云,如烟似雾,弥蒙在月光下。月晕恰恰是这圆月与青云的红娘,牵与两者之间,淡淡地点上一圈,即不喧宾夺主,又有万般娇媚。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夜太过寂静安详,静得连清风也只是匆匆停驻,留下远处隐隐的欢笑声便又走了。里德尔脸上的微笑从未离去,不是面对外人时优雅却虚与委蛇的假笑,也不是面对仆人时伴着明显讥讽的嘲笑,更不是面对敌人时眼睛闪过一道红光嘴角那一抹嗜血的弧度。朦胧的光芒模糊了他的棱角,你偏头不经意间瞥过他的侧脸,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然而,你的心底跟明镜似的,这一切的美好不过是个扣人心弦的幻想,如镜花水月般一触即碎。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不知怎的,抬眼仰视苍穹,你心底毫无波澜的宁静湖面倏地泛起一丝丝辛酸的涟漪——那是对故土的怀念与眷恋。许久未用母语说话了,悠悠地吐出一句名流千古的思乡之诗,呼出的飘渺热气徐徐上升,却逗留在相近的位置,久久不肯离去。你的思绪也被一缕红绳牵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日出东方,那里有你的祖国,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们始终仰望着同一轮明月。你垂下眼帘,左胸膛里跳动着的炽热心脏隐隐散发出抽搐般的痛楚,因为渐行渐远的背影,因为牵肠挂肚的思念,因为欲语还休的爱恋。
满天朔白的风雪,是黄昏里我对你的呼喊,是我鬓间的雪白,我记忆里你的皓腕;独自昏睡的夜晚,是离国后我对你的缅怀,是我焦灼的面庞,我年少时你的眉宇;世间离散的月光,是清明前我对你的凝望,是我洁白的泪光,我容颜里你的模样。
愿,山河犹在,国泰民安;愿,琴瑟在御,岁月静好。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可是,我真的……真的很想你。不知旧时月色,如今愿几番照我?
里德尔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之色,最终却被压制下来了,他从来都不喜欢在他掌控之外的事物,包括你方才道出的汉语,是他听不懂的。里德尔扯扯嘴角,勾起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无不透露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典雅气质:“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平静得如同最普通的问候一般,却隐藏着不容忤逆的威胁气息。
“没什么。”你下意识地疾速敷衍道,顿了顿,为了不让里德尔怀疑,又不情不愿地添上一番补充,“不过是小女孩想家了而已,突然想起出国很久了。”你眉眼弯弯,但显然是在强颜欢笑,微微湿润的眼角,泛红的眼圈,颤抖的身躯,无不透露着你充斥在心扉的悲楚。
里德尔不为所动,黑曜石一样的眼瞳中甚至浮现出一霎那不屑一顾的神色,他撇了撇嘴角,似乎对你的答案颇为不满:“我问的是那句话的意思。”里德尔半眯起眼睛,刁难似的说道。
“嗯……”你转了转眼珠子,看起来有些为难,其实就是不知道如何用英语翻译古诗句罢了,“大致的意思就是:温柔的春风又吹绿了大江南岸,可是,天上的明月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够照着我回家呢?”你轻轻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里德尔那一瞬间的不以为然当然被你敏锐地捕捉到了,你扭过头,才是打心底地对他不屑一顾——一个连故乡都不爱的人能有什么大出息,心中没有祖国,那就是连“人”都算不上。没有故乡的人身后一无所有,而萍飘四方的游子无论是怎样贫困潦倒,他们在听到某支独曲时淌下的热泪,便是他们心有所归的无量幸福。
里德尔耸耸肩,罕见地没有发出嘲讽般的刺耳大笑:“你想回去?可我听说麻瓜那边战乱不断。一个国家而已,有这么重要吗?”里德尔看起来颇为善意地提醒着,他不希望你离开,也许是因为他毕业后还需要有人辅佐,而你即是最佳人选。
“岌岌可危又如何,那里是我的祖国,那里有我的亲人……我喜欢他,喜欢到一想起便扯动着五脏六腑一起生疼。”即使你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地方与地方的差异,时间与时间的跨度,都抵不上两个次元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这里依然存在着一个中国,却不再是你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那一个。
“他?”里德尔警觉地眯起双眼,眼底闪过一道血色红光,握着魔杖的手愈发收紧,似乎随时都可能给你来个恶咒。
真是的,一不小心就说出来的……你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及口无遮掩而后悔头疼。正思索着要编出怎样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来堵住里德尔如洪水般蔓延开来的猜忌,对方却先张口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喜欢的人?”里德尔偏了偏头,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他的声线柔和得仿佛恋人之间亲密无间的窃窃呢喃,却使你不由得后退三尺,毛骨悚然,你感觉自己的骨缝里都透着森森的寒意。
真是头疼……你的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心想虽然那个“他”其实是代指中国,但既然里德尔心生怀疑了,不如就顺着他说下去吧——反正,王耀应该也算是个人吧。“不过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罢了,怎么好意思说出来扰乱您的清净。”你毕恭毕敬地说道,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拉开了与里德尔的距离,远远地甩在他的身后,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至少如果他骤然攻击的话,你还有逃脱的空间。
“怎么了,突然跑那么远?”
里德尔转过身子,歪头凝视着你。月光煞白,映照出他眼中的扭曲与疯狂;冷风习习,拂起他垂在鬓边的青丝。他面带得体微笑,缓步向你走来,拂去眼眸表面上的柔情关切,深处更闪动着隐晦不清的阴沉暗光。
这算是走投无路了吗,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绝处逢生。你在内心对自己诙谐地开了个玩笑,表面上仍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不过是走的时间长了,手脚有些不方便罢了……深夜的禁林还是比较危险的,我们还是速速赶路吧,里德尔。”你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本担心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洞穿,然而远方一道恶狼的嚎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天空,似乎证实了你的话语的准确性。
闻言,里德尔眸光低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时不时闪过狠戾之色。末了,他轻叹一口,可能是不愿再逼迫你,淡淡道:“你说的有道理,走吧。”
你提到嗓子眼里的心终于放下了,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成功化险为夷,但看里德尔的神色似乎是松懈下来了。暗自松一口气,你加快脚步与他肩并肩行走,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他一反常态地默默无言,仿佛刚才那些从未发生过。
“呐,告诉我。”不知何时,里德尔悄无声息地凑近了你的身旁,正在神游天外的你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眼底下意识地充溢着疏离与戒备,右手刚刚触碰到魔杖,对方却蓦然打断了你的动作:“至于吗,我有那么可怕?”里德尔面上浮现出不悦之色,清冷威严的声线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发现的委屈,即使是少年黑魔王,但被心悦之人视如鬼魅的感受也仍然不好受。
你细细地打量着里德尔,撤下眼中伤人的疏离,却未尝放下深处的警惕,脸庞上慢慢泛起一抹恬静的笑容,你像个大家闺秀那样垂下脑袋,看似十分自责,柔声道:“是我不对,太过小心了,你有话直说便是了。”右手暗中握紧魔杖,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距离。
里德尔眯起眼睛,神情没那么差了,但也仅仅是好了一点而已:“我想问问,那个‘他’是个怎样的人?告诉我吧。”他用毒蛇一般阴冷低沉的嘶嘶声要求道,伴随着一股蛊惑的气息。日记本说的没错,只要里德尔愿意,他就可以变得很有魅力,使任何人都不忍拒绝他的请求。
“他?”你愣了愣,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望向对方略带不耐烦的面庞,才意识到是那个所谓“你喜欢的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按照心里的王耀描述便是了,绝对能瞒天过海。“他啊,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气度不凡的一位,只是远远看着便叫人有种想要屈膝臣服的感觉。但他很少锋芒毕露,更多时候,他还是温柔地笑着。”你眉飞色舞地讲着,因为太过兴奋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人逐渐阴沉的脸色。
“是吗……那听起来真棒。”
里德尔扭过头,咬牙切齿地评论道,随后将自己伪装成毫不在意的模样。那样强烈的醋意,他忍得连牙根都咬酸了,许久未修剪过的锋利指甲镶嵌进肉里,苍白的手心被带着腥味的鲜血染红,却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同样压抑不住心中猛然涌上的嗜血情绪。
原来你也有喜欢的人,可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因为邓布利多说我不懂爱吗?我不过深陷陷阱中自欺欺人的一个,是世间最滑稽的一个笑话,白白衬托出他人的良辰美景,如花美眷。燕双飞的春日永远只是旁人,而我只能是潇潇落花,独立寒雪。是吗,你是这么认为的吧?与其看着你对别人含情脉脉,柔情似水,倒不如……
那一瞬间,抑制不住汹涌澎湃的内心,里德尔想了很多很多,想握紧那个人的咽喉将其扭断,想撕碎你的羽翼,在你的双足上镶嵌银绿的枷锁,想卑微地挽留你不要离开自己。良久,表面激荡的情感徐徐散去,只余下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别离开我……你留在这里会有最大的发展空间。”
“啊?”你歪了歪头,发出一声无意义的疑问,“我本来就没打算走啊。”这里又没有我的中国,更何况,还没看完剧情呢,走什么?
“真的?”里德尔挑眉,一副狐疑的样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流露出内心的欣喜若狂。
你耸耸肩,内心默念一句MDZZ:“真的,骗你是小狗。”
那一轮明月仍是如此饱满而绮丽,但在里德尔的眼中,它倾泻进世间的温柔光芒,已然染成了他最爱的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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